10月22日,由科技部和上海市人民政府共同主辦的2020浦江創(chuàng)新論壇在上海舉行,主題為科技合作與創(chuàng)新共治。西湖大學校長,中國科協副主席,中國科學院院士施一公出席并發(fā)表演講。
施一公表示,所有新興科技產業(yè)都來自于核心技術的突破。所有的核心技術常常來自于多年前的原始科學發(fā)現,而這些核心技術的創(chuàng)新和原始科學發(fā)現都來自于頂尖一流學者,頂尖一流學者往往聚集在一流大學或者依附于一流大學的科研院所。小而精的研究機構依附于大學或在大學里,他們規(guī)模雖然小,但是改變了世界文明的進程,改變了世界科技當今的格局。
以下為演講摘錄:
很高興有這個機會參加浦江創(chuàng)新論壇,也很高興在這里見到很多老朋友。我剛才聽了姚先生說的很受啟發(fā),很久沒聽您講帶有濃重學術氣味的報告了,這是學到很多。我更泛泛一點,講大學。我想說的是中國的教育發(fā)展很快,做得很大,正在變強,但還不夠強??偨y(tǒng)的科技發(fā)展很快,變得很大,但還不夠強。中國的人才世界眾多,變得很大,還不夠強。教育、科技和人才它的依托是大學,所以中國還是必須要有一些真正意義上的世界頂尖大學,這樣的大學會支撐中國發(fā)展。下面大家簡單看幾張幻燈片。
總結一下,第一,我只能挑一兩個簡單的數字告訴大家。中國高等教育如果僅從數字上來看毫無疑問是世界頭號大國,我們目前為止普通高等學校有將近3,000所,在校學校有4,000萬人,等于一個中型國家的人口,我們的碩博士生在校將近300萬人,也是一個小的國家了。從這樣一個數字來看,中國毫無疑問是高等教育世界上最大的國家,而且我們很驕傲,因為高等教育確確實實在新中國成立72年以來尤其是改革開放42年以來長足進步,進步非常大,大家可以驕傲。即便從世界排名來說,不同的機構對大學的排名,盡管這些排名本身可能有一定爭議,不能完全代表大學實力和國家實力,中國也在進步,現在和十年前不可同日而語。但即便從這些帶有一定爭議的大學排名來看,中國大學的質量或者大學還不夠強,這個結論是可以得出的,還需要走向高等教育強國。
第二,中國的科技。其實中國的科技同樣在改革開放以來進步巨大,我們的進步巨大反映在多個方面,比如我們的R&D經費投入,截止到去年突破2萬億人民幣,世界第二。即便是基礎研究的投入,在去年超過1200億,也是第二。無論哪個角度看,中國的投入和基于數字的產出都是世界第一或者第二的位置,比如基于數字產出我們也是非常巨大,不僅文章發(fā)表偏數、專利申請數、高被引文章,中國都在長足進步。但是這些都是數字性指標,中國數字來說確實已經或者正在成為頭號科技大國。當然我們經常在朋友圈里大家問究竟創(chuàng)新能力有多強,我做了一些小的總結,有一個是中國自己科學技術發(fā)展戰(zhàn)略院還沒有對2020年的數字做出總結,總體而言我們相比十年前肯定也是大幅進步,尤其是世界知識產權組織的報告,34位提高到今年的14位,長足進步20位。但是無論哪個報告,你很難在世界創(chuàng)新指數當中找到中國前十的。顯然有一個反差,數字的世界領先、科技評價標準和我們實際的創(chuàng)新能力,評估之后的反差,怎么理解,大家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有一點,我們的科技還不是世界上真正意義上的強國。
第三,中國的人才隊伍。中國人才得益于改革開放,1978年12月18日是一個值得所有人紀念的日子,那天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閉幕,開啟了中國改革開放的大潮,也確定了改革開放作為中國的基本國策。在座每一位包括我自己都是改革開放的受益者,改革開放的國策確定以后的第8天,第一批中國留學生52位平均年齡超過40歲跨出國門到達大洋彼岸,很勇敢的一批,當年有數百中國留學生到美國,從那以后每年翻番,我是90年4月離開上海虹橋機場去美國留學,那一年有2萬中國留學生到美國攻讀博士學位。這些留學人員截止到19年年底超過600萬,回國超過400萬,巨大的人才紅利在中國帶來方方面面的紅利。我援引《科學周刊》11年之前的一篇文章,2006年統(tǒng)計數字,美國拿到博士學位的這些博士來自清華大學的排在第一,北大排在第二,我們中國留學人才帶來的這樣一個巨大的變化。我引用自然科學基金委李主任的一個數字告訴大家,4條曲線,藍色曲線是當年申請基金委項目負責人的平均年齡54歲,按照他們的年齡橫坐標做了一個分布,峰值在54,10年以后1997年平均年齡46歲,反而年輕了,但是第一個峰值出現在31—35。再往下看2007年41歲,2017年39歲。這張圖很有說服力,中國的改革開放帶來了人才儲備的劇變,而這個劇變一定是中國往前發(fā)展創(chuàng)新動力的來源,也是我們人才的基數、年齡構成等等都是發(fā)生了令人驚嘆的變化。但是我們的短板,盡管我們科技人才基數已經是頭號大國,但是我們在下面底子很寬,到上面頂尖人才人數很少,我不愿意做出具體評價,但我相信一點,在世界范圍內我們的頂尖科技人才對于這樣一個泱泱大國來說是非常匱乏的。所以無論從教育還是科技、人才,我們都面臨怎么樣從大國向強國轉變的挑戰(zhàn),實際上這種轉變早已開始,甚至正在如火如荼進行之中。
第四,研究型大學在這個轉變過程當中起到的作用。我想做一個簡單地推理,所有新興科技產業(yè)都來自于核心技術的突破。所有的核心技術常常來自于多年前的原始科學發(fā)現,而這些核心技術的創(chuàng)新和原始科學發(fā)現都來自于頂尖一流學者,頂尖一流學者往往聚集在一流大學或者依附于一流大學的科研院所。小而精的研究機構依附于大學或在大學里,他們規(guī)模雖然小,但是改變了世界文明的進程,改變了世界科技當今的格局。說兩個具體例子,在當今已經超過了千億美元市值的單克隆抗體市場,來自于1975年兩位基礎研究科學家發(fā)明了單克隆抗體的產生辦法,1982年獲得諾貝爾生理醫(yī)學獎?;A研究來自頂尖人才,最后形成強大的產業(yè),這樣一個趨勢在世界過去兩三百年一直如此,只是周期大家要有耐心,要看到它的變化。即便是DNA測序技術這樣一個開始應用于精準醫(yī)學的技術,現在還不是千億美元的產業(yè),只有區(qū)區(qū)兩三百億美元,還差得比較遠。但是可以預測一定會成為千億美元的產業(yè),來自于基礎研究的突破,你可以說一個科學家發(fā)明基因測序儀,也可以說70年代發(fā)明DNA測序技術,DNA之所以可以被測序,因為雙螺旋配對互補但非共價結合,可以打開測序,來自于原始科學發(fā)現。教育、科技和人才依附于大學,我們可以看整個世界大學中美國的大學特別值得我們研究,美國各個大學特色迥異,規(guī)模大小不一,但是各自發(fā)揮了自己在世界科技發(fā)展當中的作用。洛克菲勒只有70多位教授,加州理工不到300位,斯坦福大學不過區(qū)區(qū)1500位博士生導師或者師資力量,這樣的規(guī)模在中國還是小的大學。但是這三所大學對世界范圍內的科技和人類文明進程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當然整個大學無論在中國還是世界上都是在這方面源頭創(chuàng)新的主力軍,這個數字只需要看第四欄第六縱行大學所占的比例,如果把美國的科技發(fā)展趨勢做一個研究,基本上在美國過去幾十年政府支持經費中所占比例平均在50%左右,大學作為最大的執(zhí)行體,當然因為它是創(chuàng)新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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